第(1/3)页 靠山屯的新房子,也在一栋栋地立起来。 青砖是新的,木梁是新的,可走进去,家家户户的锅里,还是那点见得到锅底的救济粮。 房子是骨架,粮食是血肉。 没有血肉,骨架就是摆给外人看的空壳子。 林东心里那根弦,自从发大水那天起,就没松过一寸。 这会儿,更是勒得他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。 他知道,等人、靠人,最后就是把脖子送到人家的刀口下。 靠山屯要想活,要想活得像个人样,就得自己往土里刨食,把那些被洪水冲走的家底,一根一根地,再给刨回来。 “叔,各位爷们,嫂子大娘们。” 村集体大会是在一个临时搭的棚子里开的。 几块油毛毡,几根水里捞出来的房梁,铁钉凑合起来,风一过,棚顶就呼啦啦地响。 人挤着人,蹲着的,靠着柱子的,一股子汗味、泥土味和烟草味混在一起,呛得人鼻子发酸。 林东就站在这股味儿中间,嗓子有点哑,手里捏着个搪瓷缸子,半天没喝一口水。 “新房,大伙都看着呢,一天一个样。” “可光有亮堂屋子,人躺里头,肚子叫,那不叫过日子,那叫等死。” “手停,嘴就得停。咱不能光伸着手,等上头往下撒米。撒下来的米,吃一顿少一顿,吃完了呢?” 没人接话。一个老汉“吧嗒”吸了一口旱烟,火星在一片昏暗里亮了一下,又灭了。 “所以,”林东把搪瓷缸子往地上一顿,发出“当”的一声闷响,震得人心里一哆嗦, “盖房子的事,女人和半大孩子搭把手。咱屯里所有能扛能抬的爷们,都得给我把劲儿!” “先把加工坊、养猪场那些‘钱罐子’给拾掇出来!一天不响动,咱这心就一天落不了地!” 话说完了,棚子里还是死一样的寂静。 良久,坐在最前面的老村长,把烟锅在鞋底上磕了磕,抬起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,吐出两个字: “还等啥?” 这三个字,比一百句“好”都有分量。 说干就干,其实是说起来轻巧。 真干起来,就是拿汗珠去填。 林东领着几个懂行的老师傅,先去了加工坊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