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“一滴未落之泪,换一夜未黑之灯。” 买主们围着影子,却无人敢出价。 因为影市有个铁律: 买走之物,必须在“影时”结束前用掉,否则买主与影子一起消失。 正午影时,将尽未尽。 萧庭忽然抬手,以短匕划破自己掌心。 血滴落在卖“记忆”的影子手里,影子一怔,随即大笑—— 笑声却是沈星澜的声音。 “成交。”影子将豆大心骨塞进萧庭空出的掌心,自己则化作一道血线,钻入地底。 与此同时,卖“声音”的影子被陆惊鸿以竹箫贯穿,箫孔吸走灰雪,影子碎成木屑。 卖“颜色”的灰蝶被阮青鸾虚影吞回,蝶翅在她喉间化成一声极轻的: “……星澜哥哥。” 影时终了,朱雀大街的太阳与影子同时碎裂。 碎光里,浮现一座极小的石塔,塔身刻着: “——第七段骨,藏于塔心。” 石塔立在空城最中央,塔高不过三尺,却投下极长的影子,一直伸到无灯渡。 塔门无锁,只悬一铃。 铃舌是一截极细的心骨,豆大,却跳得比塔影还急。 萧庭伸手触铃,骨铃无声。 他忽然明白: “未生之心,需以未生之血唤醒。” 他咬破指尖,血珠落在铃舌。 铃舌化光,塔门自开。 塔内空无一物,唯有一面铜镜,镜背朝上。 镜背映出萧庭的倒影,倒影的心口,缺一段骨。 那段骨,正是他方才买回的“未生之忆”。 他抬手,将豆大心骨按进镜背。 镜像翻转,铜镜化作水面,水波里浮出一行字: “第七段骨,已归位。” 春分前夜。 空城忽闻鸡鸣,却不见鸡。 鸡鸣来自塔心铜镜,一声一声,像春草破雪。 塔影开始缩短,缩短处生出一株青色小草。 草叶舒展,托着一只极小的铜铃。 铃舌,是萧庭方才归位的心骨。 风过,铃声清脆,却只在“倒京师”里回荡。 正京师的百姓们,只听见一声遥远的、婴儿般的笑。 那笑声,是第七段骨的第一声心跳。 旧岁将尽,新岁未至。 京师的长街忽然挂起万盏春灯,灯面却一律雪白,只以朱笔写“归”字,血淋淋的,像满城都在招魂。 凤仪宫偏殿,苏瓷临窗而坐。 她腕上的银链已断,却留下四道极细的痕,幽蓝、赤金、紫晕、青碧,像四条潜伏的蛇。 春枝捧茶进来,声音压得极低: “娘娘,外头传,北城门的守军全死了。” “怎么死的?” “灯里藏的香。”春枝指尖发抖,“闻者入梦,梦中自刎。” 苏瓷垂眸,茶烟氤氲里浮现一行小字—— 【断香楼,以梦杀人。】 她忽地起身,从妆奁最底层取出一物: 那是一枚半旧香囊,鸾尾绣“谢”字,囊口却用红线缝死。 当日阿还襁褓中所留之物,她一直未敢拆开。 指尖挑断红线,香囊里滚出一粒干枯的山茶籽、一截焦黑发丝、半片薄如蝉翼的……人皮。 人皮上以血写着生辰八字: 【大胤端敬太子萧庭,生于辛卯年十一月十五。】 正是阿还的生辰。 同一夜,北镇抚司旧址。 断壁残垣下,沈星澜负手而立,一袭飞鱼服染透雪色。 他脚边,横陈数十具尸体,皆着守军服,面色安详,唇角含笑。 沈星澜指尖拈着一盏白灯,灯芯以人发为芯,燃着幽绿火苗。 火苗里,浮出阮青鸾的脸—— 她左眼空洞,右眼红痣妖冶,声音沙哑: “星澜哥哥,你终于肯与我同梦。” 沈星澜低笑,笑意却像冰棱: “我要的不是梦,是谢无咎的命。” 灯焰“啪”地爆响,阮青鸾的影子碎成千万只黑蝶,蝶翼上皆现同一幕—— 少年谢无咎,跪在昭台宫废墟,以匕首划破五岁太子的喉。 血溅在他眉心,凝成一粒朱砂痣。 子时,昭台宫废井。 谢无咎抱膝而坐,怀中婴儿已啼哭至无声。 婴儿没有朱砂痣,却与阿还生得一模一样。 井壁渗水,滴答落在婴儿脸上,像一场永不止息的小雨。 谢无咎以指尖蘸水,在井壁写下一行字: 【阿庭,别怕。】 字迹未干,井口忽然投下一道纤细的影子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