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卷 怡红院与四海镖局 第 二 章 相见恨晚-《满江红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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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既羞且愧,更由衷地感激,梅心把话说完,他立刻难掩激动地道:“姑娘,英雄不论出身低,自古侠女出风尘,你愧煞须眉,令我无话可说,至于后者,姑娘,姑不论我是个怎么样的人,也撇开姑娘的活命大恩不谈,单就我平日所听到的,我对姑娘敬佩这颗心那是唯天可表!”

    梅心身形一阵轻微抖动,美目中异采再现,笑道:“那么,你可以在我这儿安心养伤了,还有什么好说的?还有什么理由要走?实在说,我朝迎南北暮送东西,阅人良多,也仅见到你这么一个不同于常人的人,所以,我不希望你使我改变我对你的看法!”

    他有点吃惊地强笑说道:“那是姑娘看得起我,其实,我只是个最平凡的人,跟一般人没有什么两样,至少我自己以为如此!”

    “那是你自谦!”梅心笑了笑道:“自谦是一种美德,可是过分的自谦,那就成了虚伪了,我这个人素来以-待人,可不懂得虚伪,其实,我这种生涯,需要的是虚伪,可是我不喜欢,也不会……”

    他没有接口,这个时候,他找不出适当的辞句!

    梅心笑了笑,又道:“不说这些了,我还没有请教……”

    他忙道:“不敢,姑娘,我姓燕,叫南来!”

    “燕南来?”梅心玩味了一下,点头说道:“好雅的名字……”

    他忙笑道:“俗不可耐,难及姑娘那两个字万一!”

    梅心没有在名字上争论,美目凝注,嫣然一笑,道:“这么说来,你是由南方来的?”

    燕南来神情一震,忙道:“何以见得?”

    梅心笑道:“你不是叫燕南来来么?”

    燕南来神情微松,失笑说道:“按字面上说,我该是由南方来的,其实,我从小是在白山黑水,冰天雪地中长大的!”

    梅心眨动了一下美目,笑道:“怪不得你穿的这么单薄不怕冷”燕南来扬眉笑道:“姑娘好会说笑话,其实也没错,冻惯了!”

    侧顾梅心一眼,笑问:“姑娘,我可以坐起来么?”

    梅心笑道:“我哪儿管得了这许多?只要你认为自己坐得起来,只管请。”

    燕南来含笑说道:“大概勉强可以坐起,躺久了不舒服,再说,主人坐着,客人躺着,哪有这般说话的?”说着,他双手支撑着缓缓地坐了起来!

    梅心那美目中异采又复一闪,嫣然笑道:“你一身武艺很高嘛,据我看,你的伤势不轻,中的毒也不浅,至少得躺上三两天不能动弹!”

    燕南来笑道:“恕我直说一句,不是姑娘看错了,便是我运气好!”

    目光忽凝,一怔说道:“这都出自姑娘手笔?”

    他目光凝注处那粉壁上,挂着一幅笔力雄浑、劲道异常的一笔狂草,龙飞凤舞,岳武穆的“满江红”!

    梅心落落大方,含笑点头:“请指正!”

    燕南来未答话,目光旁移,落在那一幅文文山的“正气歌”上,道:“姑娘,这也是么?”

    梅心含笑再点头,道:“一并请指正!”

    燕南来悚然动容,由衷地赞叹说道:“姑娘,这不像出自姑娘这么一个柔弱女儿家手笔,那千钧笔力,有拔山盖世之概,令人……”

    梅心嫣然笑道:“那是大方见笑了,这恐怕跟性情有关,我素慕朱郭,心仪那武林豪侠的奔放豪情,那叱吒风云、气吞日月的盖世雄风,那侠骨柔肠、剑胆琴心的动人作为……”

    燕南来摇头叹道:“撇开别的不说,单这笔字,恐怕要愧煞每一个武林中人!”

    忽地移注梅心那张清丽若仙的娇靥,口齿启动,欲言又止!

    梅心报以一瞥,笑道:“须眉男儿丈天气,何作忸怩女儿态,有话请说!”

    燕南来俊面一红赧笑说道:“没什么,我只觉得,觉得……”

    觉得了半天,未能觉得出个所以然来!

    梅心替他说了,嫣然一笑,道:“你可是觉得我房中两副悬挂,与我的交结有些不符?”

    燕南来神情微震,毅然扬眉笑道:“事实如此,我不愿否认!”

    梅心淡淡她笑了笑,道:“我可以一一说明,这两副悬挂,是我时刻警惕自己,别忘了民族大义,至于我的结交,那是另一回事,我这种生涯,招徕的便是一掷千金而毫无吝啬的贵介王孙、朱门豪富,假如我断绝了他们,那无异是自断财路,这两者,应该是毫无冲突的,你以为对么?”

    燕南来轩了轩眉,微笑不语!

    梅心却紧逼不放,笑问:“我在请教,对么?”

    燕南来答得很技巧,道:“姑娘非世俗女儿,应是神仙中人,所作所为该不会有错差。”

    梅心美目深注,淡淡笑道:“你很会说话,令人觉不出是褒是贬,是捧是损!”

    燕南来淡笑说道:“仰不愧于大,俯不作于人,毁誉褒贬,那该一任世情!”

    梅心美目中异采电闪,笑道:“好话,多谢请教,我会永志不忘!”

    燕南来笑了笑,尚未开口!

    梅心已有意改变话题地抢先说道:“恕我冒昧,唐突,你也喜欢文之一途?”

    燕南来点头说道:“也只能说喜欢,我读书不成,学剑又不成,结果是文武两途,一无所成!”

    梅心道:“你知道,我是一片诚恳!”

    燕南来的脸上有红意,道:“姑娘,我说的很中肯!”

    梅心道:“对一个诚恳相向、胸无城府的人,虚伪的违心之论,那顶要不得,妄自菲薄,那有损……”

    燕南来红着脸叫道:“姑娘,我服了,假如姑娘有意谈谈,我勉力奉陪!”

    梅心嫣然笑道:“为人要不失率真,这才是……”接着,她有意地考考燕南来的胸蕴所学,那知不试还好,一试之下,她禁不住芳心猛跳,悚然动容,瞪目张口惊愕得不能自已!

    燕南来听的时候多,说的时候少,可是仅就那他有意保留的几句话,梅心已然知道,这位自称燕南来的人,胸蕴所学不下于自己,甚至于有过之无不及。

    她自以为自己的胸蕴所学,放眼天下,不作第二人想,那不是自负,事实上,她不但是红粉班中博士,娥眉队里状元,便是当今那知名的几位饱学之儒也瞠乎其后,自叹不如。

    而,如今,她碰上了这么一个人!

    于是,越谈越投机,越谈越兴奋!

    梅心,她容光焕发,神采飞扬。

    燕南来,他坐的越直,忘记了置身何处,忘记了自己的伤势。

    相见恨晚,惺惺相惜,相逢何必曾相识,能得相逢便是缘,彻夜不寐,通宵达旦,几乎忘了曙色透纱窗,东方已发白,再望那桌上孤灯,四目交投,不禁哑然失笑。

    梅心笑得欢愉,还带着娇羞,也包含许多东西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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