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朱由检端坐于太师椅上,眼光却追随着高时明的背影。 到底什么是这个时代的“忠诚”呢? 作为一个现代灵魂,他很难去真正理解和相信古代这种纯粹的、甚至带着几分愚昧的忠诚。 在他所熟悉的那个世界里,忠诚往往是利益的代名词,是圈子和门户的遮羞布。 利益驱使着人们靠近,而门户则像一道无形的枷锁,将人牢牢地捆绑在特定的战车上。 所以——不管是出于谨慎,还是出于效率,司礼监一定要拆。 这个发展了两百多年的机构,如今已经大到了一种畸形的程度。 除了军权归于御马监外,整个内廷的权力,最后几乎都汇于司礼监一身。 财权,人事权,教育权,监督权……以及那最为核心的,也是皇帝权威延伸的象征——批红权。 这几乎就是一个独立于外廷的微缩朝廷。 更不要说,在他的长远规划中,内廷将扮演一个更加重要的角色。 他打算以皇庄、皇店为试点,去尝试一下国有企业的带动效应。 是的,国有企业固然有效率低、腐败多的各种缺点,但却也往往是各种新兴产业、荒芜领域开辟的好刀刃。 如果把这个也算上,司礼监的权责更是会膨胀到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。 这么一个庞然大物,怎么能不拆分呢? 权以集腐,事以疏败。 权力的过度集中,必然导致腐败和失控,这是千古不变的铁律。 而且这么多事情集中在一个机构里面,也注定很难做出效果。 他需要更精细化的管理,需要让每个环节都发挥出最高的效率。 朱由检端起手边的茶杯,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滑下,也让他纷乱的思绪变得更加清明。 当然,他其实也不是真就这么不信任高时明,只是很多时候,没必要去试探人性。 做好防备,是君王的义务,也是君王的仁慈。 …… 没过多久,高时明便回来了,身后跟着三名中年太监,脚步匆匆,神情各异。 “陛下,人已带到。”高时明躬身道。 朱由检抬眼看去,目光在那三人脸上一一扫过。 高时明会意,侧过身,开始介绍。 “这位是刘若愚,在故太监陈矩名下。” 朱由检的目光落在刘若愚身上。 此人身材颇为高大,即使在普遍身形高大的太监中也有些鹤立鸡群。 他的下巴上,能看到剃刮后留下的青色胡茬,眉宇间却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书卷气,眼神沉静如水。 “这位是曹化淳,在故太监王安名下。” 曹化淳看上去要年长一些,两鬓已然微白,面相却十分慈善温和,甚至带着几分笑意。 “这位是郑之惠,原在故太监王奉名下。” 相比前两人,郑之惠则显得精明外露得多。 他的个子不高,微微躬着身子,眼神却滴溜溜地转,透着一股机灵劲儿。 介绍完毕,高时明又补充了一句:“陛下,此三人,都是万历二十九年入的宫。” 朱由检扬了扬眉。 有意思。 高时明特意点出这三人分别属于陈矩、王安、王奉这三位故人名下,又说明他们是同一批入宫,这是在做什么? 是在告诉自己,这三个人背景各异,派系不同,可以相互制衡? 还是在提前澄清,这三人的擢升,与他高时明并无私人关联? 或许,两者皆有。 朱由检心中了然,却不动声色,只是点了点头。 他又沉吟片刻,开口了。 “你们的考卷,是朕亲自圈选出来的。” 此话一出,三人神情各异。 曹化淳的脸上激动之色一闪而过,郑之惠的呼吸微微急促,刘若愚则依旧平静,只是眼神专注了些。 “但是,”朱由检话锋一转,“朕其实并不满意。” 气氛瞬间凝固。 “朕所问的问题,是需要确切可行的方略,而不是那些辞藻华丽、内容空洞的锦绣文章。” 朱由检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,“所以,如今再额外加试一场。这场中能答得好,才算是真正的得中。” 三人心中同时一凛,立刻躬身应道:“奴婢遵旨。” 他们知道,真正的考验,现在才开始。 朱由检靠在椅背上,看似随意地抛出了第一个问题。 “朕听闻,锦衣卫自天启以来,多有滥加、冒额之弊,员额竟膨胀了两倍有余。”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