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三更鼓响,皇城四门钥锁齐落。 御书房灯火通明,案上摊着两封血迹未干的折子: 第一封,刑部、大理寺、都察院三司联名——《苏珩弑相疑云勘误录》; 第二封,却是一张薄薄的青藤纸,外写“追读”二字,内无一字,只压了一枚焦黑凤羽。 萧昱以指尖摩挲羽根,眉间阴鸷几乎要滴下水来。 “太后连这个都搬出来了,”他低低嗤笑,“是要与朕赌民心?” 内侍冯保跪在一侧,不敢应声。 太后将这两段折子戏连缀成文,命人连夜誊抄万本,明早随《邸报》附送京师七十二坊。 她赌的是——只要万民心,民心便如滚水,可烹帝星。 萧昱阖目,指骨轻叩案几:“让谢无咎进宫。再传,明日辰正,御门听政。” 冯保领命而去,却听皇帝又补一句—— “把苏瓷也带来。朕要看看,她值不值得这万本书。” 雪压梅枝,折而未断。 苏瓷倚窗,指腹沾着一点胭脂,正给小阿还点唇。 婴儿啼声未起,她却已听见院外铁甲铿然。 谢无咎披玄狐大氅立于阶下,肩头雪色未融:“宫里要人,指名你我。” 苏瓷抬眼:“去多久?” “也许一个时辰,也许一生。” 她轻笑,回首吩咐乳母:“把阿还抱进去吧,莫让风雪灌进去。” 苏峤自暗廊踉跄而来,眼底血丝纵横:“我随你们同去。” “三哥,你不能去。”苏瓷按住他腕脉,指尖冰凉,“你若现身,便是坐实‘夺妻’。二哥尚未脱罪,苏家再经不起第三条罪名。” 苏峤哑声:“可那孩子——” “孩子姓苏,却未必是你的。”苏瓷声音极轻,“但是这孩子的话,握对了是利器,握错了便是自戕。三哥,留在家中,等我的信。” 她转身,将一柄缠金丝小剪塞进谢无咎掌心:“若我回不来,用它剪断阿还脐间那缕蛊丝。” 谢无咎眸色骤沉:“我欠你的,自会用命还。” “可我习惯做最坏的打算。” 她提裙下阶,雪上脚印一步一印。 铜壶滴漏三声,宫门洞开。 太监宫女跪伏两侧,太后凤辇停于丹陛下。 萧昱并未着冕旒,只穿素缎常服,负手立在御阶之上,像一柄未出鞘的剑。 “宣——谢无咎、苏氏女觐见——” 苏瓷着月白深衣,乌发无饰,一步一叩首,膝行至阶前。 百官窃语如潮—— “这便是能让九千岁冲冠一怒的美人?” “红颜祸水,苏家怕是要再抄一次。” 太后倚辇,指甲轻拨鎏金护甲:“苏氏,你可知罪?” 苏瓷抬眸,声音清越:“妾不知何罪,请太后明示。” “蛊惑朝臣、扰乱纲纪、私藏皇嗣。”太后一字一顿,“三罪并罚,当诛九族。” 谢无咎掀袍跪地:“臣愿以一身军功,抵苏氏三罪。” 萧昱忽而笑出声:“九千岁好大方。可朕若允了你,明日这这本话本怕是要翻十倍——万民都要看朕如何逼臣让妻。” 他目光一转,落在苏瓷额前疤上:“苏氏,你既说不知罪,可有自辩?” 苏瓷俯身一拜,自袖中抽出一卷薄绢,双手奉上。 冯保接过,展开,朗声读—— “罪臣苏峤,于乾元二十三年腊月初三夜,醉酒误入曹氏绣阁,致曹氏有孕。 罪臣自知万死,然稚子无辜,愿以死谢罪,留子一命。 此供词,经顺天府、大理寺、刑部三司画押,具结存案。” 绢尾,赫然是苏峤血指印。 百官哗然。 太后凤眸微眯:“苏峤人呢?” “在午门外,负荆请罪。”苏瓷声音平静,“只等圣旨,便自刎以全苏氏清誉。” 谢无咎猛地侧头,眸中风暴骤起——她竟瞒着他,把苏峤推了出去! 萧昱却拊掌大笑:“好一出苦肉计!可惜——” 他话锋一转,看向太后:“母后,昨日暗卫来报,曹锦瑟生产之血,与朱颜蛊母相合;而那孩子脐血,却呈双生之象。母后可愿与朕同往太医院,一看究竟?” 太后唇角笑意未减,护甲却“咔”一声断在掌心。 “不必。”她缓缓起身,“哀家信不过太医院,不如——当众验血。” 话音落,御林军押上两名稳婆,各捧玉碗。 一碗置婴儿脐血,一碗置苏峤指尖血。 裴九昭执银刀,当众滴入三滴无色药液。 须臾,两碗血俱化为赤金,无一丝幽蓝。 太后眸光一震:“怎会……” 第(1/3)页